白日宣霪

你为寻找或者告别耗尽一生 也足够让人心动

【棋昱】八味

^普通人x普通人,日常流水账预警

^3k点梗快4k才发出来,我真是罪人(来自 @四月一日 宝贝)




壹·柴


蔡程昱在家门口掏着背包侧袋里的钥匙,门那边已经能听见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了,焦躁的小爪子挠在地板上,清脆得像在跳踢踏舞。

一黑一黄两只柴犬并排蹲在鞋柜旁边,同时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气。黑的那只更热情一点,凑到蔡程昱脚边嗅他的鞋带,拿耳朵把他的裤脚蹭上了一圈毛。

小龚到家的第一天就比较喜欢蔡程昱,而小蔡更黏龚子棋,名字也就这么定下了。

晚秋风大,蔡程昱很不明智地穿了薄薄一层九分西裤,凉意钻进骨头里难以化开。小龚跟着他跑到沙发边上舔他的脚踝,湿润又温暖的舌头好像罩在了心尖儿上,像一条手织的围巾。


刚从救助所接回家的时候两个小东西都有点认生,藏在快递纸箱子里不敢出来。龚子棋斥一千元巨资买的豪华狗窝被晾在一旁,兄妹俩一意孤行地想要自立门户。后来他哄得烦了,一手一个拎着后颈扔到了床上,躺在他和蔡程昱的中间。

被爱意环抱着的生命总是长了一对翅膀的。

狗窝里的垫子被蹂躏地看不出形状,亚麻的沙发套上总会出现一团一团的口水渍,木地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小坑。偶尔闹得家里大片狼藉的时候蔡程昱是更凶的那个,会让小龚小蔡靠着墙角面壁思过。龚子棋从屋里出来劝架他都听不见,一板一眼地盘腿坐着训狗,字正腔圆。

龚子棋就只好走过去往他屁股底下塞个靠垫,让他坐得更舒服一点。


训归训,小蔡生病了蔡程昱也还是会慌慌张张地摇醒龚子棋,穿着拖鞋和睡衣就跑去宠物医院。自己的一日三餐都不如狗粮准备得精致,但他只负责投喂,因为遛狗是龚子棋的管辖范围。

洗澡是他们平摊的任务,通常会选在一个犯懒的周日下午,关上浴室的门由着它们在浴缸里拍着水花。折腾到最后二人二狗全都浑身湿透,狗子会自己把水甩干,而龚子棋和蔡程昱得再洗一遍澡,通常也是共同完成的。


白天被冻得有点儿狠,蔡程昱在换家居服的时候决定了今晚的菜单是西红柿蛋花汤。冰箱里还有一盒快要过期的咖喱,可以煮了浇满昨天剩下的米饭。

鲜红的汁水渗进案板上的刀痕里,明黄的籽淌了满手。

身后又跳起了踢踏舞,小龚小蔡分别从窝和窗帘后面奔向玄关。加班晚归的人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楼道里叮里当啷响个没完,一只大龙虾的钥匙扣一下下撞着锁眼。

蔡程昱背对着门露出一个笑,切菜的手停了一停,也回头望过去。

门开了,三双眼睛同时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贰·米


做饭这个事儿,龚子棋是生生被逼出来的。

蔡程昱一改起方案来就不分昼夜,十几个小时都不吃东西。甲方催得紧,他又是个热衷于给自己施加压力的模范员工,加班加点做概念图。

没跟龚子棋在一起时他把方圆十公里的外卖点了个遍,饿了么超级会员到期前的五天他脱了单,之后就再没点开过那个软件。蔡程昱在医嘱和龚子棋的双重高压之下乖乖地规律进食,龚子棋也被磨出了纯熟的厨艺。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会教蔡程昱,两个人就在厨房里耗上大半天。大部分用刀的流程都由龚子棋强行介入了,蔡程昱只在旁边洗洗盘子,嘿嘿笑着偷吃食材。别的不说,煲汤好像是南方人与生俱来的技能点,龚子棋随便从冰箱里敛来三四样东西熬一熬都香气四溢。

实践出真知,滚油和葱花儿里摸爬滚打几个来回,扔到灶台前也能鼓捣出一盘像样的菜色。


但是头一次做西红柿蛋花汤那一天,蔡程昱浪费了整一打鸡蛋。

他在晨会上说错了话把老板惹得一肚子气,午餐没抢到想要的三明治口味,回来的地铁上被一个壮汉踩了脚。无数件琐碎的不快堆积成了一叠厚厚的沮丧,小龚热情的足部按摩都没能使他打起精神。

他想到龚子棋最近有点着凉,想给他做点热乎又暖胃的东西,越是着急就越是连鸡蛋都打不好,蛋壳总是碎进碗里,像人生的某种写照。

微小但尖锐的阻碍凝固在粘稠的蛋液里,清除不得逃离不得。


龚子棋到家的时候水池里一片兵荒马乱,蔡程昱扶着边缘发呆,手上还拿着一只断了齿的叉子。

但他没流泪。生活摘除了很多东西,野心和泪腺都在其中。

龚子棋给人套上外套,拉着他去吃了一顿暖融融的涮羊肉。

点了很多菜,超出了那个月的支出份额,蔡程昱内疚地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想说其实没什么的,会过去的。

龚子棋在他对面拿着漏勺专注地翻搅,一碗肉片腾云驾雾地来到蔡程昱的面前。


“与其绝望,不如一起吃顿好的。” *


叄·油


工作性质的缘故,他们的家离蔡程昱的公司更近一点。他随时有可能被叫去开会,龚子棋则是相对比较稳定的朝九晚五。他在外企的HR里远离着其他部门的风云变换,安分地稳步晋升,遇见蔡程昱以后更是将重心放在了生活里。

爱取代了利欲变成责任,他没有在洪水中选择随波逐流,而是不断下潜至静谧的池底再向未来进发。水压随着年龄逐渐增加,而蔡程昱是他背上的一罐氧气。


去年发完年终奖,他们拿来买了辆车。是大气实用的日系,内饰散发着新鲜的皮革气味。提车的第一天他们开去了加油站,很有仪式感地把油加满,又在便利店里买了两瓶可乐,算是为新车接风洗尘。每天龚子棋都会先把蔡程昱送去公司,为了能让他在车里多睡一会儿。车里哪怕放着提神醒脑的电音他都能照睡不误,临走总是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睛,安全带没解开就想下车,被勒得一个不稳摔回座位上。


他们在车上度过了很多晨光晦暗的时刻,路况信息广播在车厢里回响,饮料架上搁着温热的豆浆,是刚从早点摊上买来的。挡风玻璃起了一层柔软的雾气,蔡程昱靠在头枕上半梦半醒地往龚子棋那边凑,手里抓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电脑包。

仪表盘见证了很多个临别吻,后视镜记录了更多挡杆上的牵手。


忘记给车加油了,他们就一起去坐地铁。早高峰像一杯料加多了的奶茶,沉甸甸地坠向杯底腻成混乱的一团,梗在喉间徘徊不散。龚子棋用身体挡住来势凶猛的人群,不动声色地把蔡程昱拢进自己的怀抱里。

下班了会一起从地铁站走回家,可能路上就把晚饭解决掉了,用一碗满满当当的关东煮。

再坐进车里的时候两个人会格外满足于这一方天地,蔡程昱会心满意足地抱着早饭跟龚子棋说,我们也是有车的人了,太幸福了吧。

龚子棋会笑着应他,是啊,太幸福啦。


肆·盐


冬至了要吃饺子。

周五傍晚龚子棋接上蔡程昱就开去了超市,推着购物车在一群上班族中慢悠悠地逛。蔡程昱煞有介事地选了一块肉让人帮忙绞成肉馅儿,但龚子棋并没看出来那和现成绞好的有什么区别,没指出来就是了。盐快没了,料酒也剩了一个底儿。白菜要这一颗还是那个?这个好像更新鲜。

酸奶来两盒吧,小龚也爱喝。不行,放下那盒八喜,你胃不要了?

路过零食区的时候蔡程昱又挪不动步子了。他们说好了要等对方一起追平一部动漫,于是借着这个由头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干果和薯片,周末准备赖在家里做宅男。龚子棋因为刚才严词拒绝了男朋友买冰激凌而感到了一丝内疚,此刻分外好说话。


要去结账的时候龚子棋突然拿不准采买得是否齐全,只好打电话给龚妈妈再求一遍菜谱。龚妈妈在电话那头连数落带叮嘱,让龚子棋给蔡程昱多包几个饺子,他都瘦出尖下颌了。蔡程昱在那边听到了笑出一个音阶,甜甜地喊谢谢阿姨。


结完账龚子棋才发现,原来蔡程昱趁他不注意拿了两盒安全套,被收银员的眼神羞得直往停车场的反方向逃跑。龚子棋笑着把人拉回来,揽住肩膀亲吻耳尖一气呵成。

隆冬已至,他们回家的步履不停。


伍·酱


他们吵架从不隔夜,虽然蔡程昱是个犟脾气,龚子棋有过之而无不及。摩羯座的人怒点很高,但该掰扯清楚的事儿是绝不能姑息的底线。

分歧最激烈的一次是某个调动的机会,龚子棋可以转去一线城市的总公司,但代价是和蔡程昱两地相隔,从更低的职位重新开始。蔡程昱觉得人总要往高处走,但龚子棋不想要千丈群峦,他想要有蔡程昱的一寸沃土。

似乎所有的反目都有相同的本质,无非是相信或不相信,爱或不爱。


结果是蔡程昱跑出了家门,忘记了龚子棋早就在“查找我的iPhone”里添加了他的手机,眼睁睁看着他的小蓝点走向了家旁边的蛋糕店。

蔡程昱路痴又健忘,走过一千遍的路也能辨不清回家的方向。龚子棋怕他跑丢就逼着他时刻共享自己的位置,被控诉侵犯个人隐私也不管。他在店门口捡到了一只朝着千层蛋糕发泄怒气的蔡程昱,对方塞了满嘴奶油抬头瞪着他,气呼呼地把剩下的丢给龚子棋。

“我吃不完了,你吃了吧!”

龚子棋哭笑不得,知道那个背影是现在可以被哄的意思。


犟脾气顺着毛捋就能收起獠牙,他们坐在沙发上把心里所有考量全都倒了个精光,最终还是龚子棋扳回一城。

所以调动的人选换了一位,过去之后没多久就适应不了重压而辞职了。龚子棋把这事儿拿回来分享,被蔡程昱潇洒地怼了回来。

“辞了更好,辞了蔡总养你。”


陆·醋


蔡程昱的部门新来了个实习生,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看上了首席设计,隔三差五在微信上约蔡程昱出来吃饭看电影。

龚子棋酸得不行,接人下班都要西装革履地走进楼里等着,抬眼转头都有四大天王的飒劲儿。蔡程昱看在眼里但不想戳穿,暗自觉得好笑又可爱。

当然了,他带着嫉妒把自己摁在床上的时候完全和可爱不沾边儿。


这么孔雀开屏了一周多,碰巧还真就被小姑娘看见了,转天一早就来害羞地问蔡程昱,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吗?他单身吗?

蔡程昱愣了两秒才咬着牙答了,心里腹诽现在年轻小孩的善变。

后来他在工位里贴了几张照片,分别是爸妈、狗狗和龚子棋。龚子棋某个凌晨去把小孩捞回家睡觉的时候发现了这明目张胆的炫耀,只当他是在暗示自己名草有主,并不知道蔡程昱是在捍卫领地。


不管怎样,孔雀都挺开心,满意地收起了艳色的尾翼。


柒·茶


春茶下来了,龚子棋的妈妈寄来了两大盒。

换季流感来势凶猛,龚子棋不幸被冻出了病,在家养了三天。头一天晚上高烧不退,蔡程昱被体温计上的数字吓得脑袋发晕,借着床头的小灯泡了一杯热茶,让他灌下去发汗。感冒药的作用迟迟不来,蔡程昱就躺在他对面陪他聊天。龚子棋的鼻息滚烫又干燥,像戈壁滩一样喷洒在被子上。

时间被热沙困住了手脚,漫漫长夜里始终亮着一盏担忧的灯。蔡程昱实在撑不住要睡过去之前和龚子棋说,不舒服就叫我。

每醒过来一次就要重复一遍,难受了要告诉我,难受了要告诉我。


龚子棋害怕传染,只好微微嘟起嘴唇,遥遥送一个吻。

之后两人提前了几十年步入退休生活,每天都提溜着保温杯上班,里面泡着嫩绿的茶叶。微信聊天记录里也有了好多中老年链接,开水壶旁多了一个养生壶。龚子棋戒掉了烟,蔡程昱办了健身房的会员卡。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我也曾莽撞到视死如归,却因为爱上了你而渴望长命百岁。


因为什么人而想要好好活着,是最深重的情话。


春茶喝完了,就又是一年。




“你好,我是蔡程昱。”

“龚子棋。”


“额,我头一次相亲,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没关系,我也是。你想吃什么?”


“所以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优秀,很有天赋,很努力。”

“……你也很优秀,很努力,很…就是…”

“帅?”

“……嗯。”


“那我走啦。”

“好,到家了跟我说。”


“下次见?”

“嗯,下次见。”




FIN.


他们的爱情,是第八味。♥️


*来自我爱的《非自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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